华人 —— 一个极度自负又极端自卑的民族

在我来纽约之前，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如此庞大的华人移民群体，因为我读高中的村子里华人没有很多，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华人又几乎都是留学生。而在我开始接触这个群体之后，各种冲击我世界观的事情层出不穷，也让我开始重新思考我作为一名华人，是怎样的存在。

因为我之前所在圈子的限制，致使我一直以为移民美国只有雇主担保这一条路的存在。所以首先一个让我最没有想到的是，这边的华人绝大多数都是靠着假政治避难，假结婚，以及偷渡来实现他们的 “美国梦” 的。由于这个群体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文化，自然也就几乎不会说英语，即使会的话也只是停留在最基本的口语交流，而这也就成为了一切悲剧的根源。我想他们每一个人在来美国之前都有远大抱负，抱有赚大钱过上好生活的美好理想。但是很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落地之后，语言不通外加上不同文化的冲击，迫使他们只能生活在华人区。而华人区是一个深渊，一旦双脚陷入其中，就很难再拔出来了。

话说美国最早的华人移民群体基本都是广东人，是在美国淘金热以及西进运动的时期，被骗或是被拐卖到美国做苦力的 “猪仔”。由于华人拥有所谓 “吃苦耐劳” 的 “良好品德”，工资更少，工作时间更长，效率更高，不会喊累，还不懂得为自己争取权益，使得猪仔受到了美国雇主的青睐。但是这却导致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华人抢了其他群体的饭碗。恰逢此时又正处在黄祸论的鼎盛时期，而华人不讲诚信，还有很多生活习惯的问题，同时又不会讲英语，再加上主流媒体的大肆渲染，那么不可避免地，华人就成为了其他族裔发泄心中不满的对象。长此以往，排华法案也由此应运而生，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才废除。

不仅仅是在美国，我高中时期在一个中国教会教小孩子中文的时候，听马来和印尼华人讲过为什么马来和印尼当地人会对华人如此歧视，甚至于爆发过针对华人的大屠杀。他们给我举了一个例子，就是说同样是开商店，当地人商店的营业时间是朝九晚五，而华人商店的营业时间是朝八晚八，并且价格也要更低，用现在流行的词说就是华人太 “卷” 了。通俗点来解释就是华人恶意挤兑，压低商品的价格，抢了当地人的工作，砸了他们的饭碗，又骗走了他们的钱，再加上历史遗留问题没有解决（在殖民地时期，殖民政府有一些偏袒华人的政策，尽管独立之后被废除，但是没有解决实际问题），还有宗教信仰对异教徒的排斥（马来和印尼都是穆斯林占大多数），以及有些华人对当地人的信仰不够尊重，种种原因叠加在一起，最终酿成了一桩桩的惨案。

“内卷” 这个词似乎成为了当下华人的代名词，但是在 “内卷” 这个词还没流行起来之前，“劣根性” 才是在评价华人时我听到最多的词。我妈曾经是中国一所大学的政治教授，从小到大接触到的几乎都是教师团体，这当中不乏很多政治和历史方面的教授，以及很多有海外留学，访问，和工作经验的人，而他们在讨论各种话题的时候都会经常感叹一句，“这就是中国人的劣根性”，这句话也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直到十几年后我来到纽约，看到了华人群体中的乱象，便又想起了这句话。这也不由得让我思考，华人的劣根性到底从何而来？

因为我小的时候最喜欢黏在我妈身边，受她的影响，我也就不可避免地对历史和政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喜欢对这些历史和政治问题刨根问题。追根溯源，中国几千年来实行秦制，这种外儒内法的体制是造成中国人 “劣根性”，或者说 “奴性” 的元凶首恶。用儒家的外衣包裹住法家的内核，每一任统治者都不由得称赞秦始皇 “伟大贤明”，用过的都说好，堪比印度的种姓制度。因为中国几千年来一直处在农耕文明，农耕文明的社会是一潭死水，需要上一辈把耕种知识传给下一辈。在耕种工具没有显著升级，也没有商品经济带来冲击的情况之下，整个社会就只会停滞不前。这些耕种知识都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这也就导致了中国人对老祖宗充满着不切实际的崇拜之情，也始终保持对长辈的愚孝传统，所谓 “老祖宗的智慧是无穷的”，而这就给了儒家这种洗脑学说的可乘之机。

儒家学派宣传人的品德原本是很好的，是后面才堕落败坏的，最经典的例子就是 “尧舜禅让”。但是这句话当中却存在一个非常大的漏洞，如果所有人的初心真的都是好的，那又怎么会变坏呢？而且怎么变坏的也没讲。并且，随着越来越多的考古文献被发掘，所谓 “尧舜禅让”，实际上却是一场惊天骗局，背后实际是血腥的宫廷政变。《竹书纪年》《说疑》《正论》等不止一部历史文献当中都记载了尧舜禅让的实际情况，

“尧之末年，德衰，为舜所囚。舜囚尧，复偃丹朱，使不与父相见。舜囚尧于平阳，取之帝位”；

“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王者，人臣弑其君者也，而天下誉之”；

“夫曰尧舜禅让，是虚言也，是浅者之传，陋者之说也”；

相比起没有任何证据支持的《尚书》，宫廷政变也更加符合人性。

用儒家学说洗脑，让人变得温顺，再用法家的严刑峻法打压所有忤逆之人，不得不说秦制的高明之处，也难怪明明现在出土的文献都表明了秦的暴政，但是电视剧和教科书上却依旧在歌颂秦的原因所在，毕竟中国自打实行秦制之后的内核就没有变过了，包括现在。在这种制度之下，统治者最需要的是愚民，不要人民为自己争取权益，更不需要他们开智。这也就导致了从古至今你只能在儒家文化圈看到的一个景象，明明可以站着把本就属于自己的权益拿回来，却非要跪在衙门口求青天大老爷给自己做主，结果也可想而知，收到回复的只有廷杖和铡刀。

如果只是洗脑和严刑峻法的话，秦制也不会维持至今。统治者们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便开始给底层民众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与幻想，历朝历代逐渐完善的科举制度由此产生。之所以说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与希望，是因为科举虽然明面上给了底层人一个上升的空间，但实施起来几乎没办法做到。道理非常简单，中国古代一直都是农耕文明，这意味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劳动力。科举需要考生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也就是所谓的 “全脱产”。在少一个劳动力的同时又多了一张嘴吃饭，并且科举三年才一次，也就是说在至少三年的时间里，家里需要养一个吃干饭的，这在当时的普通人家是根本做不到的。更何况科举 “一次过” 的概率几乎为零，那就更不可能会有普通人家去冒这个风险了。

农民如此，读书人也大差不差。那些中举的人都是熟读四书五经，在科举制度之下一步步走上来的。在遍地文盲的中国古代社会，识字的读书人身上自然而然会带着一股傲气。并且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也就不可能会提出什么实质性的改革，致使中国几千年来文明一直都处在停滞的状态。而且王朝覆灭的原因也始终都是那么几个，蛮族入侵，内部崩溃（军阀割据和农民起义实质都是内部崩溃的产物），以及宫廷政变。引用黑格尔的话说就是，“中华帝国的历史从本质上来看是没有历史的，它只是君主覆灭的一再重复而已，任何进步都不可能从中产生”。

即使是外来民族入主中原，也都会迅速汉化，主要因为他们大多原本都没有文字，并且都是游牧生活，在进入中原之后才开始慢慢转变为定居生活。由于他们之前没有定居习惯，在定居之后就只能学习当地人，从而很快便被当地人所同化。再加上中国的人口基数过于庞大，有着很大的人口红利，能够产生极大的地区影响力，使得中国周边的小国一个个臣服于中原王朝变为了中国的藩属，儒家思想也由此传播了出去。自己作为地区绝对的霸主，又有这么多的小弟，小弟们每四年还会进行一次 “朝贡”，这无疑让历代君主们感觉自己倍儿有面子，在对底层民众宣传业绩的同时也把这种感受传达了出去。久而久之，中国人就产生了这种中国是 “天朝上国”，中国的皇帝都是 “天子”，而其他国家的都是 “蕞尔小邦” 的思想。中国人从上到下都开始越来越膨胀，进入了一个个所谓的 “盛世”，尽管这些 “盛世” 跟底层民众根本毫无关系，“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自己正在经受多么难以忍受的苦难，只要想到自己是 “天朝子民”，就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阿Q精神开始植入每一个国人的大脑，“精神胜利法” 成为了名副其实的 “老祖宗留下来的” 精神遗产。

然而，中国几千年来稳固的秦制社会却在进入19世纪之后被彻底打破了。古老的中华帝国，无法经受起西方先进文明的冲击。尽管慈禧鼓励洋务派推动洋务运动，但是就和从前一样，从官员到百姓都认为老祖宗的智慧是无穷的，洋务运动只是做了一些皮毛工作（更新了一些武器装备），却没有改变体制 —— 这个能够使国家强大的真正核心。这些处处都透露着中国人骨子里极度自负，而这仅存的自负也在甲午中日战争的失败之后被打得粉碎。之前打不过英法可以恬不知耻的说当时世界上没人打得过英法，事实也的确如此，但是输给日本怎么解释呢？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中国的国门被打开，1853年黑船事件之后日本的国门被打开。面对国门被打开，日本明治维新从上到下的全面改革让日本迅速崛起，与大清的依旧固步自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日本也在短短四十年之后便击败了大清跻身列强，更加讽刺的是日本的改革还比大清晚了整整十三年。中国人终究是为自己的狂妄自大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天朝上国” 的美梦也就此烟消云散。

就在甲午失利之后不久，一股新的势力逐渐崛起 —— 义和团，也叫义和拳。和之前想要推翻大清的起义不同，义和团打的旗号是 “扶清灭洋”，是民间武术爱好者组织起来的 “爱国” 团体。但是和教科书当中不同的是，义和团实际只是一群被组织起来的流氓，平时在一起聚众闹事，并最终演变成了一场屠杀异己的狂欢。根据晚清时期的各路文献记载，拳匪横行之时，铁路系统中断，电报系统中断，一度不得不恢复600里加急快马；凡是使用洋物的一经发现，全家都会被拳匪杀害，其中不乏仅仅只是使用铅笔，眼镜的人，北京城内更是到处都是被丢弃的煤油灯；杀修女，杀传教士；教堂，药房统统被烧；曾经繁华的街头，大白天出狐狸；更搞笑的是几万拳匪和清军进攻东交民巷外国使馆区，打了两个月硬是打不进只有不足五百守军的使馆区。而且可以说没有拳匪的暴动，就不会有后面的八国联军。

与此同时，类似《弟子规》这种在编写时无人问津的书，也在拳匪横行时期大范围的传播开来。书中教人 “愚忠” “愚孝” 的精神类鸦片非常适合19世纪末世界观被外来文明冲垮的国人，原本的极度自负，也在这时慢慢转变为了极端自卑，并在极度自负与极端自卑之间反复横跳，从而成为了当今中国人均患有严重 “精神分裂” 的开端。

而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但是记吃不记打的国人依旧是那副极度自负中掺杂着极端自卑的样子。就像这两年中国和韩国的民间舆论一直在争论农历春节的问题。因为东亚国家大多都会过农历春节，但是却只有中国和韩国网友在进行大规模的口水战，致使这个争论的话题变得十分滑稽。我很喜欢也非常赞同一个网友的评论，“韩国人和中国人还不明白吗，除了你两个狗屎一样的国家的人，其他地方根本不在乎春节是什么几把lunar的还是china的，人家生活在普世价值世界里的正常人随口一说，老钟老寒就立马上头，像极了动物园里被文明人围观的两只互相扔大便的大猩猩”，可以说是非常的形象了。

话再说回到开头美国华人移民团体身上，由于在美国的生活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美好，身处底层的他们只能做一些最低端，薪水最低的工作，语言又不通，导致他们只能被限制在华人区。随着来自大陆的移民数量逐年增加，这些移民接触到的人都是华人，咨询都是简中咨询，媒体也都是简中媒体。外加上看到曾经的同事，同学在中国晒出他们混的风生水起的照片，这对于凡事都为了面子的中国人来说简直如同吃了屎一般难受。但是身陷信息茧房的他们又想不到其他的解决办法，而最简单最不需要动脑思考的解决方式就是阿Q附体，使用 “真 · 老祖宗留下来的” 精神胜利法，用 “老祖宗的智慧是无穷的” 来麻痹自己。

很难想象这些一百年前的场景如今还在上演，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当代义和团突出自己，贬低他人，精神分裂，拿爱国当护身符，打砸日本车和其车主的种种行为，和一百年前的义和团简直如出一辙，一脉相传。普通民众每天张口闭口都是国学，老祖宗，对毫无作用的中医的痴迷程度几近癫狂，对生活中没有半点瓜葛的日本人美国人有着毫无来由的仇恨，就连观看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阅兵仪式都能看的热烈盈眶，更是对自己的同胞台湾人喊出了 “留岛不留人” 的荒诞口号，指望这些人来 “强国”，简直是天方夜谭。

许多人会说，中国现在强大了，应该有我们自己的文化输出，所以要重新拾起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并发扬光大。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让你拥有现在美好生活的恰恰是西方工业革命之后的遗产，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没有在这其中起到任何正面作用，反而处处妨碍中国的发展。阻挠中国人产生自由思想的国学，现代医学发展的拦路虎中医，装神弄鬼的风水学，名义上是传统服饰实际上是二十一世纪捏造出来的汉服，等等，这些都是糟粕文化。一定要把传统文化中的糟粕说成是老祖宗的智慧，这不是文化自信，而恰恰是自卑的表现。

日本的动漫和韩国的K-pop都不是他们的 “传统文化”，但是依旧可以在世界范围内广泛流行，这就证明了文化输出不一定要遵循所谓的传统，重要的是开放，包容，与创新。要全方位地开放，要对所有事物包容，不要害怕所谓的被西方同化。能够被西方同化就说明你原本的那一套东西早就不灵了，不想看到身边人被西方同化那你就更要与时俱进，别抱着传统不撒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味的保守不懂得变通只会害人害己。同时，也要摒弃那些所谓 “歧视” “辱华” 的观念。当今中国人的狭隘民族情绪已经达到了冥顽不灵的程度，只要是中国人不满意的观点事物，就都会被扣上 “辱华” “境外势力” 的高帽，真的是荒谬至极。成龙在一次采访中就说过，“外国人在我们的电影里面演的统统都是坏人，你有看到他们说 ‘辱美’ ‘辱英’ 吗？而你看李连杰，章子怡这些人只是在外国电影里面演的坏了一点点，就被扣上 ‘辱华’ 的标签。在香港拍就没事，在日本拍就辱华”。事实就是如此，无比滑稽，可恨又可悲。可恨在这些人认为自己永远是对的，是在 “爱国”，“爱国无罪”，方方面面都透露着狂妄自大；可悲在这些底层民众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只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里里外外都流露出低三下四。

曾几何时，中国也是很包容的，就拿食物和中餐来举例，我们日常生活中常见的玉米，番茄，土豆，地瓜，花生，瓜子，辣椒，葱，姜，蒜，胡椒，香菜，甚至包括炒菜技术，等等等等，都是从其他国家传进来的，但是我们却能很好地将这些新品种融合进我们原有的菜系当中，并将其发扬光大，而这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川菜。辣椒是在明代才传进中国的，所以在此之前是没有现代意义上的川菜一说的，四川，湖南，江西这些地方所谓自古以来就吃辣椒的说法更是 “一群太监开会 —— 无稽之谈”。但是在辣椒传进中国之后，中国人很好的将辣椒融入进了中国人的菜谱当中，然后不断改良，并将其发扬光大。现如今 “川菜” 在世界范围内的知名度都是非常高的，这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集 “开放” “包容” “创新” 三点于一身的 “真 · 文化输出”，而这才是我们在进行所谓 “文化输出” 之前真正需要拿来剖析和学习的经典案例。但很无奈的是，现如今大部分的国人早已被狭隘的民族情绪冲昏了头脑，还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一个当下的社会问题呢？而这少有几个清醒的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历史其实是一个循环，“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一百年前，中国人的自负，自卑，与时代潮流的背道而驰，最终引来了列强的瓜分；一百年后，中国人依旧自负，自卑，与时代潮流背道而驰，而中国人也正在走向另外一场浩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